第 60 章_蓄意爱你予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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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秦忱说的位置,是位于南城的一片老城区。

  那儿不像市中心高楼耸立,也没有繁华商圈,有的是各种地摊、烧烤摊,老旧的楼房,还有早已熟悉多年的街坊邻居等等。

  是秦晟带着她去的,他去过那儿,比较熟悉。

  下车以后转个弯走进一条老街道,两边都是逼仄的小巷子。

  虽然这儿看着有种上了年代的感觉,有些地方就连墙面都沾着那些烧烤摊留下的黑灰,可意外的是这儿居民很多,大多是些老人孩子,热闹又融洽。

  瞧见他们面生的人过来,有的乘凉的老人还会摇着蒲扇打量几眼。

  钟宛跟着秦晟一路过去,听他说:“以前秦忱读的高中就在这儿,那时候他和他妈妈就住在这儿,当时没什么钱,就租了一间很小的屋子照顾着他上学,直到后来他妈妈病逝。”

  钟宛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那时候跟着家里人来看过,听他们说的。”

  秦晟带着她往里走,直到前边一间平房屋子,下边有几层台阶,旁边是一群小孩在玩陀螺,看见他们有点好奇。

  他们踩着台阶上去,到屋门前,门上挂着一把锁。

  “估计钥匙就是他给你的那把吧。”秦晟说:“后来我哥把这儿买了下来,但是很少来,估计是怕来这儿了睹物思人,其实大伯挺决绝的,当时说不来看,就真的一眼都没来看过,直到很久以后出了事。”

  钟宛拿钥匙打开屋门。

  本想着闲置很久的屋子估计会有很多灰尘,但出人意料,里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家具也都在,保留着原有的样子,仿佛还住人一样。

  估计是定期会有人来打扫。

  钟宛在里边大概地转了一下,屋子确实很小,只有一个小客厅和两间房,没有厨房,小灶就在堂屋里,这儿的居民大多都用公厕。

  但那时候是十几年前,生活条件不比现在,已经是秦忱母亲努力能给他最好的了。

  墙上挂着一张相片,上边是一个女人揽着一个少年的肩,女人一身碎花长裙,头上戴着一顶遮阳帽,笑起来清雅柔美,旁边的少年大概十多岁的样子,五官还没长开,非常青涩。

  “这是秦忱小时候吗?”钟宛走过去拿下照片仔细打量着,问。

  “是啊,你没见过吧。”

  她摇头:“没。”

  秦忱一向不喜欢提及过去的,就算钟宛这些年跟他走太近,也对他年少的这些并不了解。

  这还是头一回接触他很久之前的过去。

  她妈妈是个美人胚子,看得出来秦忱大部分继承了他妈的基因。

  起码颜值这部分是,只不过他妈妈看着和善好相处,他就是个冷性子。

  照片的他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纯属一个叛逆少年。

  然而秦忱这些年都留着这些,像存着他内心的一方净土般。

  他母亲在他心里大概占着很深的位置。

  秦晟说:“你知道我第一次见秦忱哭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他母亲去世,那时候我跟着家人过来,看到的就是秦忱跪在床前咬着牙流泪,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也是最后一次,从那以后再没有过了,好像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吧,记不清了。”

  钟宛将照片挂了回去。

  之后她拿到自己要的东西,离开了那儿。

  南城这两天艳阳高照,外头也热,巷子里却凉飕飕的。

  风大,顺着裤腿灌进来,之后又消散,钟宛的发丝被吹乱,她望着巷口来来往往的居民行人,一时不知道该去哪。

  秦晟走到她旁边。

  地上有一个坏掉的陀螺,估计是那几个小孩落在这儿的。

  他不在意地用脚底踩上去,摁着玩:“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吧,都放假了,等这件事结束以后大概就是学习、准备考研,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

  “是啊。”

  秦晟有些意外,脚拿了下来,看她:“为什么要离开。”

  “就是和一些老师聊过,觉得北城那边更适合发展,院校也更多,所以研究生准备考去那儿,总得提前过去适应吧,也不是不回来了。”

  秦晟若有所思地哦了声。

  ——

  时过两月,公诉开庭,审判书也随之下来。

  秦似名以参与诈骗、洗钱罪获刑五年三个月,追回所有涉事金额并处以罚金。

  秦家内部因为这次事件又是一阵动荡,秦忱那段时间身体没有完全好,还要投入到里边收拾烂摊子,企业内部重新大洗牌,好一段时间才算是稳定下来。

  再后来那段时间,钟宛去了北城,潜心学习,很长一段没有关注过这些。

  也没了秦忱的消息。

  只是有时候会从圈内认识的朋友口中说起他,说秦忱在业界又有什么大动作,跟谁又结下了梁子,做事还是像以前那样。

  只不过,身边朋友都感觉他变了。

  听到这儿的时候,钟宛在吃下午茶,手里刀叉不经意地顿了顿,问哪里变了。

  朋友说感觉秦忱沉寂了许多,以前那个圈子、那些人都是极为张扬肆意的,惹不起,现在不一样,现在见不到那么嚣张的样子。

  他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

  那些圈内聚会也很少参与,独自一人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有时候望着一个地方出神,叫他也听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出事进医院以后,落下什么后遗症,可能是虚弱之后没恢复好?

  朋友说到这记起了什么,记起那件事是因谁而起。

  看了看钟宛的脸色,也就不说了。

  钟宛说着没事,慢慢嚼着嘴里的糕点。

  本来很甜的,不知道怎么的,听完以后就觉得没了什么滋味。

  味如嚼蜡。

  之后忙了一段时间,接到南城那边房东的电话。

  当初钟宛过来是匆忙来的,想着还有很多时间,以后再回来好好清理东西也不迟,结果离租期到期还有几天房东就让新租客搬了进去,没通知钟宛,更不知道她剩下的那些行李该怎么办。

  她有点生气,要回去处理这件事。

  因为事情太临时,她刚到图书馆借了本书才准备好好看看,这下只能暂时先还回去。

  市图书馆很大,还好不算远,钟宛怕时间来不及匆忙过去。

  找到管理处前台,将书本递了过去:“您好,我是来还书的,英语类书籍,借阅没两天……”

  “好的,请稍等一下。”回答她的是一道清润的男声。

  莫名,有些熟悉。

  在感觉耳熟的那一刻钟宛便抬了头,恰好对方也看过来,两边皆是一顿。

  钟宛没想过会在这儿,这么突然且碰巧地遇见温郁。

  说起来这段时间各自都在忙,也没什么时间约着见,加上一个忙着毕业,一个忙着调职,时间和位置完全错开。

  这半年,基本上没怎么联系。

  所以在外地碰见,于人来说是很意外且惊讶的。

  “教授?您怎么在这,好巧。”钟宛确实很讶异。

  温郁也没想到,望着她笑笑:“是啊,我前段时间来这边的,调职要过来,所以提前来适应。图书馆这个……是我过去找朋友取书,结果他临时有事出去了,让我在这站他一会儿,我不是在这儿工作。”

  钟宛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呢,你怎么也在这。”

  “我和你差不多,也是想过来适应适应,只不过我是想在这边考研,方便一些吧。”

  大概了解了对方的近况,钟宛示意他手下的书:“对了教授,我赶时间要回去一趟,书我就还了。”

  “你要回南城吗?”

  “是的。”

  钟宛很急,高铁发车时间离现在不到两小时,她过去就要一小时,怕来不及。

  没想温郁叫住了她,说:“正好,我也打算回去的,就是这么两天,反正迟早要回去,不如我载你一程吧,也方便些,两个人还能一起说说话。”

  钟宛有些迟疑:“这么巧吗,可是你时间应该是安排好的吧,提前两天不会打乱你计划?”

  “没事,现在还在假期,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你不用担心这个。”

  有顺风车坐,肯定比高铁要方便。

  况且温郁原来就跟她住一个地方,方便得不能再方便。钟宛贪懒不想赶路,也就应了。

  之后她退了票,在图书馆里一边跟他聊天一边等他那个朋友回来。

  两个人把最近的近况都聊了一下,钟宛才知道上半年他一直很忙,各种讲座和论文发表,作为学校代表,还出席了不少高校间的活动。

  钟宛觉着,温郁本来在学校就是教授级别身份,替学校参加各种活动就算了,还能往高了调职……

  嗯,真的很厉害。

  没一会儿他的朋友过来,温郁带着钟宛去停车场,帮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他轻装简行地就这样直接出发。

  已经是晚上,街边路灯亮起,远处是纵横交错的立交桥。

  高峰期易堵车,车辆刚上路就被堵死在路上。

  钟宛就看着前边那一片后车灯,明明灭灭,各种闪烁。

  寒暄归寒暄,要一直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气氛会有点尴尬。

  只能找话题。

  钟宛问:“教授,那你好好的也回去做什么?”

  “很巧,和你一样。”

  她讶异:“也是因为房子的事吗?”

  温郁笑:“不是,就是拿一些书,绝版了在这买不到,所以想着回去一趟都带过来。”

  “这样啊。”

  她抿抿唇,转头看向窗外,想着还能再说些什么。

  其实,话题要抠也抠不出很多。

  她本来就不是个多言的人,一般情况下只有聊专业领域才健谈一点。

  要是聊这种私事,对不起,她就是话题终结者。

  前边的车终于动了,两人的车也随即跟着驶了上去。

  慢慢到其他路口,终于通顺了起来。

  温郁一边开车一边问:“你最近这段时间还好吗。”

  “还好吧,每天就那么些事做,也说不上好——”

  “我之前有听说你那边出了点事,听说,你因为一些事上了法庭,还是跟秦忱对峙,他没有为难你吧。”

  说到那些,钟宛下意识顿了下。

  也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自动浮现起秦忱那张脸。

  那天他在走廊上,波澜不兴地盯着她。

  指腹,缓缓擦过她嘴角——

  为难吗。

  其实,也没有。

  她敛住。

  轻笑:“那些啊,早就过了,还是不提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时听说以后,我还想着来问问,如果有什么帮得上的,就尽可能地去帮,不过……”温郁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最后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去成。”

  “没事的,就是件小事,当时就解决了,况且已经过了几个月。”

  温郁还想问些什么,最后收回了话头,嗯了声。

  之后车上了高速,路程里也安静了下来。

  夜晚坐车总是容易犯困。

  没一会儿钟宛就睡了过去,大概快凌晨的时候才到南城市区。

  事情解决是解决不了,只能明天再去整。

  钟宛在小区附近的酒店里订了房间,准备明天再去清东西,顺便找房东好好谈谈这次事情该怎么清算。

  温郁送她到酒店,确定她平安无误以后才离开,临走前说:“我会一直在家,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了就和我说,咱们一块走,有其他什么事随时找我。”

  钟宛欣然应允。

  之后一天钟宛去了原来的住处那儿清东西,好在新来的租客很懂礼貌,钟宛的东西都没怎么动,所以她很快就清了出来。

  至于房东那儿,扯不明白。

  租房这种事总是租客容易吃亏,要说签的什么合同也基本只对房东有利,稳赚不亏。

  当初钟宛急着找房子,看这里不错才直接订的。

  她见东西都好好的,没有继续搅这趟扯不清的浑水。

  本来准备回北城。

  温郁提出要请她吃饭。

  他说:“也没什么事,来回就不这么赶了,钟宛,我知道一家新开的蒸虾很好吃,我请你去吃饭吧。”

  他这么说,钟宛自然不会再急着说要走的话。

  毕竟拜托过人家,她没那个脸皮拒绝。

  她笑:“吃饭当然可以,不过我来请吧,也感谢教授来回这两趟能不嫌弃地捎我。”

  正好是晚餐时间,两人一起前往那家餐厅。

  餐厅在商圈楼下,占着很大一块面积,最近特别火,店面门口坐满了人,基本上要排一小时以上的队。

  温郁过去领了号,之后找了两个位置候着。

  趁着这个空当她去买了两杯奶茶,跟温郁一人一杯。

  也是这时,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秦晓瑜像见鬼一样卧槽了声。

  旁边的人问:“怎么了?”

  秦晓瑜没理,狐疑地探着头看那边的人。

  没看错,那不就是钟宛么。

  她不是走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侧眼看向刚下车的那一拨人,也说不清这会是什么心情。

  于是摇头:“没什么,看到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打紧。”

  旁边的陈墨瞅见了她在那大惊小怪,也不怎么想理。

  他捏着根烟,碰了碰旁边男人的胳膊:“你看你那妹妹,天天跟个小太妹似的,怎么就把她给带来了?”

  要说今个儿虽然是秦家做东的场,但到底来的都是他们那圈里的人,再就是一些生意场的合作伙伴。

  秦晓瑜那丫头一向怕他们的,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要跟着。

  秦忱又懒得管她,就由着去了。

  秦忱垂着眼,拿出打火机去点火:“随她。”

  陈墨轻嗤。

  不在意地往店面那边走,瞧着那边,慢慢就眯起了眸,嘴里叼着的烟忽然不是那么个滋味。

  他辨认地去看店门口坐着的人,又转头看看低着头捏烟的秦忱。

  或许,他知道秦晓瑜刚刚为什么那么惊讶了。

  还真他妈的……

  不是,他就不明白,这么大个城市,怎么就这么巧?

  那家店面很大,坐外边的人一眼就看得见。

  加上钟宛就坐在前台旁的位置上,基本上进去一个人都会下意识往那儿看一眼。

  秦忱很快也看到了。

  没什么反应,跟着一群人过去,没看见一样地走过去。

  钟宛本来看着温郁这边说话,秦忱进去后她才转过头去。

  往店里看,已经寻不见哪道是他的身影。

  钟宛没多看,收回了视线。

  温郁知晓,问:“需要换一家店吗?”

  她摇头:“没事的,就这吧。”

  秦忱那一拨人坐大堂角落的圆桌边,一行人坐下开始点菜,女生就娇笑着聊天。

  他反倒是人群里最沉默冷寂的那个。

  坐在边上,可能是因为最近削瘦许多的原因,整个人少了许多以往的锋利感,不说话的时候看着随和了许多。

  他靠在后边,一手搭在桌上,一手垂下,目光也是盯着底下,时不时吐一口烟,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店里。

  经过服务员介绍经过他们这桌。

  秦忱抬眼,看她。

  视线沿着她的身影由左到右,直到她落座。

  就在他们斜对面的位置——

  秦忱不自觉地坐直了身。

  朋友们点好了菜,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秦忱淡道:“你们定。”

  恰好钟宛那边也在点菜。

  店里很吵,秦忱无声地盯着桌子,却在这些杂乱里寻她的声音。

  她在报菜名,问对方吃不吃什么,秦忱隐约听见了些,但更多的还是听见那声教授。

  教授。

  他心里重复这两个字。

  他们什么时候又开始联系的?

  秦忱感觉心里像梗着什么东西。

  想去找,找不到源头,就这样吊着人,不上不下。

  “忱哥,你怎么来这儿以后都不怎么说话啊,您这不开口的,搞得我们兄弟们也都不敢说话啊,总觉得好像哪儿踩了雷一样。”

  闻声,秦忱扯着唇笑:“我这儿能有什么雷给你们踩,就是想些事情,你们聊你们的就是。”

  “不是,今个儿请客的是忱哥,那我们总得捧捧啊,有什么不舒心的尽管跟我们说,做兄弟的负责排忧解难。”

  秦忱轻掸烟灰:“没什么不舒心的,不用管我。”

  这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都知道秦忱身边好久都没有过女人,一直只身一人,加上这会出来吃饭也不说话,就一个人抽烟,看着就像失恋那样。

  说话的那人是这段时间跟秦忱开始接触且有合作的。

  都是男人,不会不清楚这种时候最需要什么。

  当即,他使了个眼神给自己带过来的小助理。

  对方算是他一直带到现在的,是个小美人胚子,会撒娇又会哄人,不怕没有男人会不喜欢。

  “没看秦总不高兴么,还不快过去敬个酒,酒敬了,秦总自然就舒心了。”

  小助理意会,端了杯酒起身,往秦忱那儿走去。

  桌上也没人点明什么,看着对方走近,讨好意味地弯身。

  “秦总,我敬您一杯。”

  秦忱盯着那杯酒离自己愈发的近。

  几乎,近到眼前。

  以前这样,他要么是笑着接过,还会表面地说一句这么漂亮的人,哪能不接呢。

  不管之后他还记不记得对方,或是有没有阴晴不定的翻脸。

  明面上,他总是做得极为干净且圆滑。

  直到现在,这样的讨好奉承也经常有。

  秦忱盯着那杯酒,伸手推了回去:“别了。”

  有人意外:“忱哥怎么了这是?”

  包括让敬酒的那个,开玩笑道:“就是一杯酒嘛,出来吃饭总要喝酒的,秦总,就给我这么个面子?”

  秦忱说:“女朋友不喜欢。”

  仅仅这么一句,再别说区区的敬酒。

  桌上的人都惊了。

  “女朋友?谁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不是,连点风声都没有,这么突然呢。”

  “什么时候谈的啊。”

  秦忱并不多表态。

  很快大家也识趣地不八卦了。

  秦忱是谁,能让他收心的又能是什么普通人物?那不得好好藏家里供着,哪能给他们知道。

  不过知道这种消息,大家伙还是有些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心。

  故意调侃说:“如果真是,那对方可是神通广大啊,我在生意场上接触秦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秦总提起自己感情状态,以后可必须带出来给我们见见。”

  秦忱也笑。

  他低头,吐了口烟。

  之后又不经意地抬起,往钟宛那个方向看去。

  舌尖下有些微麻苦意,被他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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