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红琵琶女献江(上)_容臣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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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红琵琶女献江(上)

  船靠岸了。兰姑派了十七名女子押送南嘉鱼这一房的人,其中七人专门看押南嘉鱼。

  泉州码头,傍晚烟火璀璨。

  章聿云讶了一声。

  南嘉鱼问他:“你高兴什么呀?”

  “我当然高兴了,这里有我熟人。”章聿云神秘莫测一笑。

  南嘉鱼嘀咕他:“你怎么在哪都有熟人啊。“她以为章聿云又要说什么天下遍地是朋友。

  章聿云道:“这不一样,我有长辈在这里。”

  “长辈?”

  南嘉鱼瞪大美眸,“你是泉州人士?”

  “不是。”

  “我就说嘛。之前我爹娘请你来我家。想办法在江湖上打听你……”对上章聿云玩味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再说下去。

  “打听我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你好不好说话,爱不爱帮忙。”

  章龙图风头最盛的那几年,满江湖都在查他老家。有查到江苏桐庐的,有查到山东济南的,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是河南洛阳。

  章聿云觑了她一眼道:“我们好歹算患难与共了,和我还不敢说实话?”

  南嘉鱼挨近章聿云,问出自己的疑惑。

  章聿云冷笑道:“能查到河南、桐庐和济南那边的,也不是一般人了。”

  南嘉鱼问:“那你到底是哪里人。”

  章聿云温和道:“我是盛京人。”

  这么随便就告诉她了?南嘉鱼追问:“真的吗,真的吗。”

  “你说呢?”

  “你肯定是骗我的。哦,你就是想说你和京城章家有关系,给自己脸上贴金呗。那你快快快,赶紧调兵遣将让官兵把我们救出来呀。”

  南嘉鱼斜睨着章聿云。

  章聿云笑道:“我又不是没这样救过你。”

  兰花门众人在岸上和人汇合。

  江风撕扯,”你说什么,我没听到。你再说一遍。“南嘉鱼拉着章聿云的袖子,掂着脚问他。

  “没什么。”章聿云挪步款款,走姿绰态万千,比南嘉鱼更像个姑娘。

  南嘉鱼叹服的称赞了一声,围着他转圈问:“陶兔子其实你真的是姑娘家吧,你之前是女扮男装的吧!”

  章聿云抬手不客气的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闭嘴。”

  大运河江边有一块墓碑,上面没有记载名字,只刻了一把琵琶。用鲜艳的丹红颜料填充,滴血的颜色在银装素裹的墓碑上,如白雪红梅般显眼。

  “这怎么有块碑呢。”大家议论纷纷。

  “是啊。这是谁啊,在码头附近立一座碑。多不吉利啊。”

  章聿云瞥眼碑侧的纹印,对南嘉鱼道:“那是官碑。”

  南嘉鱼道:“我就说没有官家的允许,谁敢在这熙熙攘攘的码头上立一块碑。”

  章聿云注意到石碑后面的立碑日期是开泰七年六月。

  开泰七年章聿云还没有出生。大哥章鹿佑到是那一年出生的。

  思及至此,章聿云立即想起来大哥是在泉州生的。也就是说那一年,父亲章年卿正在泉州为官。怎么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过这件事呢,改天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

  江边有一个身穿灰氅的男子,手持三根祭香,在祭拜墓碑。他左右站着八名年轻女子,皆神情肃穆。

  兰姑和红灵就在一旁远远看着。红灵拿手帕擦拭眼泪,兰姑轻轻扶着她的胳膊,搂着红灵肩膀安慰。

  南嘉鱼疑惑地喃喃自语:“他们在祭拜谁。”

  “应该是墓碑上的女子吧。”章聿云凝望着墓碑上刻的琵琶道。

  南嘉鱼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个会弹琵琶的女人吗?”

  “十有八-九。”

  章聿云仔细想了想江湖上以弹琵琶闻名的前辈,仔细扒拉了一圈仍然无果。

  约摸一刻钟后下了船的人又被重新赶回船上,出发前往扬州。

  南嘉鱼抱怨道:“大冬天的难不成特意在泉州码头停一下,就是为了祭拜一下琵琶墓碑。”

  大丫二丫冷的一下子钻到床上,用被子捂着自己瑟瑟发抖道:“就是,一块破墓碑有什么好祭拜的。”

  进门送饭的兰花门人听见,重重地把饭钵放在桌子上。“闭嘴,吃饭!”

  另一人道:“再有人敢议论诋毁这件事。从今天开始就不必吃饭了。”

  大家倏地噤声。

  船远远驶离码头。

  南嘉鱼撞撞章聿云胳膊,嬉笑道:“失望了吧,人家不在泉州停。”

  “这有什么好失望的。我如今这个模样还能去见谁不成。”章聿云笑道:“只是路过这里,突然想起来有这么件事罢了。”

  “你这个模样怎么了,我觉得你这样挺好,挺漂亮的。”南嘉鱼认真的点点头,颇为可爱。

  “今天奇了怪了,怎么不让我们去端饭。他们主动把饭送到各房来。”

  章聿云扒拉这窗棂,沉吟道:“许是那个神秘人上船了吧。”

  “你是说那个男人上船了,跟我们一起去扬州吗。”南嘉鱼也爬在窗户缝隙朝外看。整艘大福船警备起来,兰花门内所有女子都持着武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在船翼。

  章聿云目光落在甲板处桅杆的划痕上,转头看着南嘉鱼脖子上细如发丝的红痕。他道:“疼吗。”

  “什么?“南嘉鱼大咧咧转头看着他。

  章聿云笑着摇头道:“没什么。你昨天怎么不用发钗。”

  “忘了。”南嘉鱼讪讪的,“不习惯用这个,压根没想起来我头上还带着毒钗。”

  “忘了就忘了吧。”

  反正下次他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了。章聿云感到有愧于南盟主。

  ——他让南嘉鱼受伤了。

  李景嘉灰氅披风滚毛,伫立在船边,远眺着泉州码头的红琵琶墓碑。前尘往事如音尘渐远,李景嘉清醇的嗓音道:“笛月,叫红灵夫人过来吧。”

  笛月脸上闪过一抹不甘心,低眉顺眼的应是。

  红灵夫人一袭红衣百褶襦裙,系着红梅披风抱着琵琶来了。李景嘉见着她就笑:“你怎么抱着琵琶出来了。”

  红灵夫人葱指清脆的弹了一声,铮,她笑面如嫣道:“少爷叫我出来不就是想听琵琶吗。”

  “知我者红灵也。”李景嘉负手而立,背对红灵道:“弹《亡母祭》。”

  兰姑端来张圆凳,甲板处没有凹槽镶嵌圆凳。红灵夫人坐上去仍稳如泰山。两岸急流卷碎冰,夕阳照孤舟,葱指依琵琶,拨弦转乐起悠扬,婉转泠泠。

  凄凄琵琶声落江面,红灵丹田运气,轻灵的唱着:“蜀川少年落泉地,五陵子弟家空亡。画鼓红船,沽酒琵琶,惹白鹭,江寄千里情……”

  字字句句砸入人心间。南嘉鱼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奇道:“不是说是亡母祭吗。怎么听起来像对痴男怨女的诉情歌。”

  章聿云摸着下巴道:“我听也像是。”

  二丫拉拉章聿云的衣服,问:“陶姐姐,这个歌儿讲什么的。”

  章聿云道:“好像是讲一个蜀地少年,家族落魄。在船上遇见了一名画舫女子。”他想到泉州码头上那个只刻了红琵琶墓碑,低落道:“那个姑娘大概是画舫上最有名气的,擅长弹琵琶。”

  “后来呢?”大丫二丫听的入神,南嘉鱼也期待的看着章聿云。

  章聿云耸耸肩道:“后来我也不知道,她没有唱完啊。”

  南嘉鱼撑着下巴畅想道:“我觉得后来肯定很惨。”

  “为什么?”曹兰抬头问道。

  南嘉鱼认真道:“你想啊,江面上的墓碑说明那名女子已经死了。可是墓碑上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刻。只有一个红琵琶。没有墓,没有衣冠冢。可以推测出那名女子是跳江而死的。”

  “有道理。”章聿云赞同道。

  “是吧是吧!”南嘉鱼笑容干净道:“而且能在这样的码头上建一座墓碑,还是一座官碑。说明男方后来肯定当了大官。不然的话开泰七年建立的墓碑,到现在还没有被拆除。说明这个男人不仅官做得好,做得大。到现在在朝廷上还有权势,不然就是有个至交好友帮他。”

  章聿云表情不是很美妙了,他有预感南嘉鱼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南嘉鱼道:“现在朝廷上最厉害的大官就是前首辅章大人及其家族。恰好,章大人年轻时,正好在泉州做过父母官。管海运的事。“

  “等等。章大人可不是蜀地人士。”章聿云打断她道。

  “咦,章大人不是蜀地人吗?”

  章聿云道:“天下谁人不知,章大人是京兆府少年解元。考府试都是要在籍贯地考的。”

  南嘉鱼不服气道:“也许是章首辅祖籍是四川呢。”

  章聿云大汗,他爹祖籍江苏桐庐。什么时候成了四川人了。他道:“也许是章大人的至交同僚。”

  “也对哦。哎呀,反正就是很厉害的大官就对了。”南嘉鱼摆摆手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祭拜墓碑的那个男人肯定不是红琵琶女的儿子。”

  章聿云颔首点头,“不错。”

  大丫二丫道:“你们怎么知道。”

  章聿云道:“那墓碑后面有刻时间,是开泰七年五月建造的。也就是说红琵琶女至少死在开泰七年,或者更早。只是在开泰七年立了碑。”

  南嘉鱼接话道:“总之,如今已是承治二十五年,迄今已经过去四十年。你看那名男子,顶多二三十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红琵琶女的儿子。”

  “原来如此。”曹兰恍然大悟道。

  大丫二丫被章聿云南嘉鱼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可真厉害!”

  南嘉鱼谦虚道:“哪里哪里一般厉害。”

  章聿云揉着南嘉鱼头上的花苞,嗤笑道:“傻乎乎的。”

  船外,李景嘉握住红灵冰凉的手。“起雾了,已经看不见墓碑。我们回去吧。”

  扬州十里烟花城。

  青墙黛瓦粉黛佳人,扬州城的冬季仍细软迷离的仿若三月春光。下船时每个人都被蒙上眼睛,束缚住双手如栓双犯人一样,串成一条绳。

  兰花门人牵着绳头,耳旁萧萧寒风。扬州城的冷和洛阳京城都不一样。有着渗骨头般的针刺寒意,犹如千万细毛针发,难以言喻的折磨。

  南嘉鱼快走几步脸,贴在章聿云背后想取暖,却被他衣服上潮湿冰凉的寒意,刺激得浑身一激灵。

  章聿云示意她上前,宽大的衣袖遮挡,宽阔的掌心包裹住她的小拳头,催内力让掌心变得炙热。余下的绳结垂成半圆。

  南嘉鱼不再喊冷,乌瑟睫毛有细细的水汽凝结。

  章聿云屏息,六感全神贯注着感受着脚下的步伐。默默在心里画起地图。几番七拐八折,章聿云心底咦了一声,这外八正罡的地形布局怎么像是八卦阵法。

  章聿云试着用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分了下布局。虽然各门的位置有错,但果然契合八卦阵法。他感到一阵牙疼,妈的,大意了。

  章聿云对奇门遁甲八卦阵法只略知一二,连皮毛都不通多少。这要是进去了兰花门要怎么出来,早知道就带着嘉鱼跳河逃走了。

  心念一动,章聿云就想挣脱绳子。却不知这绳结是怎么束缚的,绳子越挣越紧。勒的他双腕发白,全然没了血色。

  终于到了。

  大庭院内,眼睛的罩布被一一摘下,手上的缚结也被拆开。章聿云打量着眼前的院子,小庭幽圃,临轩绿庭。假山峰峦一步一景,雅致清静。仿若苏州园林的景致般。

  章聿云一晃神,想到温柔致眷的母亲,一时心中格外柔软。

  “嘉鱼姑娘,请跟我来。”笛月上前对南嘉鱼福身道。

  南嘉鱼微不可见看了章聿云一眼,章聿云立即回神,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做口型,给我留记号。

  这次,章聿云不打算放她一个人去见客了。

  要是南嘉鱼再受一点伤,他就真没办法给南盟主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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