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楼(上)_男多女少:嫁夫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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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楼(上)

  “醉花楼”“嗯。”“你的意思是有人见过我舅嫂曾经去过醉花楼,还是十五年前见过的”“嗯。”柳云瑶咬了口萝卜,神色复杂道:“我也曾听过醉花楼会将欠债卖身的酒客埋了,说不准那云娘就是死在醉花楼,真是麻烦。”秦征替柳云瑶手捧一筐萝卜,没什么表情,道:“嗯。”柳云瑶再拿一根白萝卜,继续蹲坐在亭外台阶上,一口一口啃咬萝卜,不时鼓起圆圆的腮帮子。秦征偏过头去看柳云瑶,目光淡淡,看似波澜不惊的眼瞳,却暗藏难以被察觉的柔情。“要不我们现在去醉花楼看看吧,万一找到云娘下落呢!”柳云瑶道。秦征:“嗯。”“除了嗯,你能说点别的”“好。”柳云瑶扶额,“你知道为什么我介绍的小姐姑娘看不上你不!”“嗯。”秦征顿了顿,加了一句:“知道。”你也知道你很闷柳云瑶突然转过头,混着月光,暗浅不一的角落,觑见秦征怔怔地盯着她看,面无表情,目光诡异,宛如屠夫面无表情地揣摩明日宰杀的猪仔。她心头一撞,脑海浮起各种恐怖的画面,险些手滑掉了萝卜。“你,你别用这种眼神看人,硌得人心慌。”柳云瑶往后一缩,拿根萝卜去戳一戳秦征的肩。“你也稍微用点心啊,三十岁的大叔还是单身老汉一个,我就没给别人介绍对象介绍了二三十个都没有下文的,难道你觉得保留三十年的童子之身很光荣吗?你这把年纪都可以当好几个小孩的爹了。秦征你争点气呀!再过几年,真的没有姑娘家瞧上你的。”“好。”秦征看着柳云瑶。柳云瑶抿嘴,喃喃道:“你这样怎么能讨姑娘欢喜呢。”又觑了他好几眼,失望地撇过头去。“姑娘家欢喜什么?”秦征认真地问。总之,不欢喜你这种的。“这个嘛,以后再说,咱们先去醉花楼花天酒地!”柳云瑶抱走那筐萝卜,放在棚里。兴奋地催秦征去醉花楼。醉花楼,南街一带有名的风月之地,男女皆可入,上可密谈私事,设宴商议。中可咏诗画意,诗词歌赋,下可戏耍玩乐,听戏畅饮。下下可淫词艳曲,巫山云雨。然而,普通人家的孩子去不起醉花楼,斟一口茶起步价为五两,二十两一块点心。柳云瑶来醉花楼做甚第一,她是俗人,来涨涨啥叫“下下可xx”的见识。第二,顺便找找她那渣舅娘云娘的下落。身旁有个金光闪闪的有钱人,柳云瑶当然要昂首挺胸,拉着秦征笑呵呵进去。不料,正门衣着鲜亮的侍者拦住柳云瑶,上下打量她。面露厌弃之色,鄙弃道:“未满十八者,不得见。”柳云瑶微微吃惊,逛个风月之地还要十八巧了,她刚满十八。“小哥哥,那你瞧我多大”柳云瑶笑盈盈道。“再大也不过十五,快走,别在这碍事。”柳云瑶不乐意了,指着被几个侍者簇拥进去的锦衣少年,说:“他怎么看都才十三四岁,怎么他能进我不能进”侍者连正眼也没施舍给她,不耐烦地赶柳云瑶走。柳云瑶险些摔跤,秦征扶住她,凌厉的眼波扫过侍者的面容,如黑夜中伏击的恶狼,血腥而凶残。侍者一阵惧怕,往后踉跄几步。一块小金块不轻不重砸中侍者的怀中,砸醒了侍者。侍者收敛心思,敬业地堆起讨好笑容,恭敬请两人进去,一路上献媚地介绍醉花楼的规行,好在有柳云瑶跟他聊几句,也不算显得侍者孤寂难堪。“小哥哥,今夜不冷啊,为何你手脚发抖”柳云瑶不解地问。一路上战战兢兢的侍者连忙摇头,不敢眼觑少年身后的玄衣男子,虽说这人面无神色,不发一言,宛如空气,侍者却难以抑制对这人本能的畏惧感,仿若下一刻他便身首异处。他害怕,也许是因为玄衣男子的眼神,也许是因为这个少年的缘故。比起与黑幽诡夜混淆一起的冷面玄衣男子,身旁的少年显得格外可亲,侍者友好地问柳云瑶:“贵公子可有约了厢间的”“去王柏订的厢间吧,省钱。”柳云瑶道。侍者不敢抬头,低低应了一声。柳云瑶摸摸鼻子,偏头小声问秦征:“为什么我感觉他很怕我呢?我很凶吗?”“约莫是怕你把方才的事告诉管事的。”秦征道。柳云瑶哦了一声,谦虚道:“我这么善良可亲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我嘛,最多狐假虎威。”秦征不语,目含浅笑,走在柳云瑶身旁。一旁的侍者身子微缩,碎步快走,拉开三人的距离。“两位公子,请进。”侍者推门站立,谦卑地拱手。一屋子的目光刷刷落在两人身上,神色怪异,柳云瑶拉着秦征到王柏旁边的空席上坐。“你怎么带他来了”王柏偷偷瞄了一下秦征,压低声音问柳云瑶。“我不带他我能进来嘛,再说了,男人嘛,喝酒赌玩都一个样,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嘛。”柳云瑶抛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给王柏。王柏抿了抿嘴,起身向其他人介绍两人,并保证这次密聚决不会外泄。众人心有些不满,又不好说什么,一来碍于王柏的颜面,二来不敢惹秦征。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狐朋狗友聚一堆,俊杰人才凑一堆。后者瞧不上纨绔子弟,前者鄙夷装腔作势的俊杰,免不了拉友结伙,起争执。秦征,长年居边塞,鲜少回京城。可他年纪轻轻,官居高职,跟大多数依族无才的贵公子不同,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即不能讥讽秦征,讨好又显得卑贱,只得敬而远之。尬。空气如胶似凝固在七八人上空,暂且无人言语,谁也不愿打破僵硬的局面。而始作俑者秦征却泰然自若,神情滴水不漏,自动给柳云瑶斟茶、递茶,动作熟练流畅。就连柳云瑶也感受到了所有人的拘谨,她转首看着秦征,秦征也看着她,她偏过头去。算了算了,男人嘛,过一会儿,一杯酒感情深总会没错的吧柳云瑶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点出这次密聚的主题:“我们是不是该点些小曲助助兴”最好什么十八摸啊美人颂啊都来一次。一语点醒众人,众人轻咳一声,王柏一脸猴急道:“还等什么啊,快开始吧!晚回去家父那里就不好交代了。”虚伪的其他人带着隐隐的兴奋,掩饰道:“我们都是正经人,饱读圣贤书的正经人。”众人先咏几首乱七八糟的诗,再推杯换盏几回,一切铺垫完后,王柏眼瞧时辰差不多,拍手叫来了管事的。管事进来,客客气气拱手作揖,眉目清秀,不施粉黛,只勾画眉眼,衣着素青衣,约莫三十岁。柳云瑶以为这里的管事打扮跟女人去的花楼老鸨一样花枝招展,亲眼见了,大以为新奇。“不知各位公子想要点什么?”管事问。侍仆献上册本,柳云瑶与秦征共看一册,这一看,眉毛皱起来,心疼摸着自己的小荷包,深深感受到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难怪梅叔说她见识少。听一小曲要五十两,听十三曲要五百五十两。左拥右抱三千两,光是摸摸手就收九百两,哪个傻缺会去摸?还真有人点红袖添香,侍者扶着一位轻纱美人进来,轻曼婀娜,纤细的手腕罩着层薄纱,让贵客一摸,点的那人羞答答一摸,美人便走了。在座的其他人羡慕地看向摸了手的那人,那人得意一笑,道:“醉花楼的头牌果真是极好的。”“那个美人是女的吗”柳云瑶去问王柏。“不是,男的。”王柏的脸扭曲了一下,他的幻想碎了。“噢,虽说穿了女装,可脱光光还是男人啊,难道你的友人都是好男风的?”柳云瑶好奇地问。王柏道:“哪有女子出来卖的道理这种风月之地自然是找些像你这样体弱矮小的男子扮演女子,卖艺不卖身,陪酒陪玩,再说了来这的人都知道是男子,玩玩而已,好男风的在楼下呢。你还别说,那个扮女子可真好看,比罗小姐还好看,不愧是醉花楼的头牌。”原来是望梅止渴啊,不过醉花楼挺赚钱的。柳云瑶了然点头,伸出白腻如雪的小手来,诚恳地问众人:“有人要摸下我的手吗?一次五两,超便宜,超廉价的。”还真的是女手。众人无视过去,凝神去看册本。温厚有力的手掌将她的手握住,五指微用力收拢,秦征那带茧的手掌像是将柳云瑶占为己有。沉黑的眸子仿若夜间窗纱外的幽暗竹林,分辨不出哪个是竹的本色,哪个是夜的颜色。“若你愿意,千金美玉我皆可给你。”低沉而磁性的男低声脱口而出,尽显诚意。柳云瑶心头重重一跳,心想,秦征该不会是在撩她吧。她抬眸偷觑秦征,没看懂秦征到底是怎么想的,索性不想了。她最是不喜那些心机沉重,捉摸不透的人,尤其是沈离秋这人。一想到沈离秋,柳云瑶就一肚子苦水,连语气也不免带委屈,“秦征啊秦征,你争点气好不好,男子去握住女子的手说情话,本来挺好的。可你看看你,多吓人,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奇奇怪怪看着别人,再浪漫也被你毁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撩人的!”不争气的秦征:“……嗯”没办法,秦征再不争气,媳妇还是要她帮着找。柳云瑶轻叹一声,反手握住秦征的手,轻道:“假如女子问你为什么握着我的手,你怎么说”秦征思索片刻,道:“心悦汝。”“还“汝”你是从先秦活过来的吧,面瘫。有点深情投入好吗来,跟我学!”柳云瑶狠狠地看过去,声情并茂,深情地握着他的手道:“因为你是珍贵的,要握着,才安心。”“为何罗小姐不愿与我约见”一道饱含幽怨的胖子声从背后插了进来,打乱两人的对话。柳云瑶记起在晟言书院时,王柏跟罗小姐的一段话:罗小姐:“近日增食圆润了些。唉。”王柏:“罗小姐,你确实比之前胖了很多。”罗小姐:“有,有吗?”王柏:“呀,罗小姐,你胳膊窝起汗湿了。”罗小姐:“.……”你大爷的。她默默转过头去,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王柏,安慰道:“你明天约罗小姐出街,你出钱,少说话,她也许就来。”“我家妹子为何总不愿介绍她闺房之友给我认识”又有道声音插了他们的对话中。“……”柳云瑶抬眸一看,五六人围在她周围,柳云瑶沉默了,断断续续回答他们为什么女子总有一两天脾气暴躁,为什么女子总是不理人,为什么女子总是爽约……结果,说好的来体验啥叫男人的劣性,变成了论讨女子欢心的重要性。柳云瑶试图怂恿大家听小曲喝花酒。大家听小曲了,几个公子面潮脸红,津津有味。柳云瑶一脸木讷,所谓的艳曲极其含蓄,程度跟男女大手拉小手、幽会差不多。大家喝花酒了,多种花酿的花酒,甜甜的。为啥不叫伪娘来坐陪呢几位纨绔子弟答:“再像女的也是男的,大家都有小鸡。”“男子要有男德,自己怎么能败坏未娶男子的名声呢。”王柏拍了拍柳云瑶的肩膀,嬉笑道:“柳云,哥没骗你吧,咱的哥们都是正经人来喝花酒。”柳云瑶微醉地盯着手中的酒盏,默默地检讨自己,也许这里只有她心思不纯,老想见识一下啥叫花楼。真是可耻,可耻!“秦征,你要试一下啥叫左拥右抱吗?”柳云瑶暗示秦征。“如果你想,我帮你叫人。”秦征幽幽地看着她,藏着三分不悦和难耐。柳云瑶连忙摇手,一脸正经道:“不了,我是正经人,我们大家都是正经人,只有好男儿才有好女子喜欢,嗯,说的就是我这种人。”秦征并未多言,话题又卡住了。柳云瑶笑盈盈地去拍他的肩,含笑道:“我说笑的呢,又没什么意思,你想想过几天便是兔儿节,那有多少女子上街呀,到时候,你加把劲,总有女子会心悦你的。”“那天你有事吗?”秦征问。“也许有,也许没有。”柳云瑶留有余地。“我去如厕。”柳云瑶又转过头,制止秦征起身,道:“你别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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